摘要: 晚明的精英阶层,士风大坏,“士之亡也久矣”,读书人大多变成了文人。而文人的为人宗旨是自私自利,完全不顾别人,更不顾天下的兴亡,这在李贽、袁中郎、钱谦益等的著述中有直截了当的表白
原标题:天下兴亡 匹夫有责
“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”,是后人总结顾炎武思想的一句名言。这里的“匹夫”,我们通常的解释是社会各阶层的每一个人,其实是不对的。撇开“未成年”的文人和“退休”的道释等非社会人不论,“成年”的社会人包括士、农、工、商,士为四民之首,为高端的精英阶层,农、工、商、包括兵为卑下的通俗阶层,而顾炎武的原话,是讲“匹夫之贱与有责也”。所以,这里的“匹夫”不是指社会的各个阶层,而是专指中下层的每一个人。
但从来天下的兴亡不是由士大夫们来承担的吗?孔子说“士志于道”,而“大道之行,天下为公”。汉代的李膺有言:“士当以天下是非风范为己任。”宋代的范仲淹有言:士大夫当“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”,更成为千古名句。真所谓“天掉下来有高个子顶着”,根本用不着社会中下层的矮个子们“杞人忧天”。为什么顾炎武要讲天下兴亡,应该由卑贱阶层的人来承担,而精英阶层则不必担当呢?
原来,晚明的精英阶层,士风大坏,“士之亡也久矣”,读书人大多变成了文人。而文人的为人宗旨是自私自利,完全不顾别人,更不顾天下的兴亡,这在李贽、袁中郎、钱谦益等的著述中有直截了当的表白,那些为别人、为天下兴亡而牺牲个人利益的圣贤、英烈,在他们眼里全是等同于尘埃的傻子,白活了这有限的人生。
我们以董其昌为例,当时天下动荡,朝廷中一有大事更斗争惨烈。他身居高官,理应“达则兼济天下”,却在其位不谋其政,每天诗酒风雅,一旦朝中发生争执,便乞假还乡,远离纷争。
天塌下来,高个子躺下来不顶了,顾炎武才不得不呼唤矮个子们挺身而出,来承担天下兴亡的职责。就像诸葛亮面临“蜀中无大将”的现实,只能任命“魏延为先锋”是同样的道理。而“仗义每存屠狗辈,负心多是读书人”的事例,自晚明以降实在屡见不鲜。不是说从前读书界的文人包括占主流的士人中没有负心之人,只是不多见;也不是说此后读书界的文人和占支流的士人中没有仗义之人,也只是不多见而已。
举其实例,天启间周顺昌弹劾魏忠贤,士林的显达则多附和阉党而陷害周,至缇骑苏州追捕,百姓奋起保护,颜佩韦等五人甚至为此付出生命,其仗义如此。张溥为五人撰《墓碑记》,说是:“呜呼!大阉之乱,缙绅而能不易其志者,四海之大,有几人欤?而五人生于偏伍之间,素不闻诗书之训,激昂大义,蹈死不顾,亦曷故哉?”阉党剪灭之后,当时附阉的“高爵显位,一旦抵罪,或脱身以逃,不能容于远近,而又有剪发杜门,佯狂不知所之者,其辱人贱行,视五人之死,轻重固何如哉”!读书人的负心和屠狗辈的仗义,对比强烈如此,则“天下兴亡”,寄望于“匹夫有责”,有已矣!
传奇小说如《金玉奴》,秀才莫稽落拓颠沛,至饥寒几死。乞丐金松与女玉奴救之,供其住宿衣食,并以玉奴许配为妻。后莫稽科考得中,授县令,赴任途中竟因玉奴出身微贱,以怨报德,将其推入江中溺死。玉奴则为巡按所救并收为义女,后莫稽为攀高枝,为巡按女婿,于是而有《金玉奴棒打薄情郎》的故事。读书人的负心和屠狗辈的仗义,对比强烈还是如此!则“天下兴亡”,寄望于“匹夫有责”,更有已矣!
从来的读书人,以士人为主流,风节高标,大义凛然。晚明读书人,以文人为主流,斯文扫地,贰臣广传。一部二十四史,国学的传统文化,要在从此说起。
(责任编辑:胡莹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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